人生似乎就是不斷的轉折
好的際遇與壞的際遇交錯
表面上看起來的好際遇卻不一定真有那麼好
壞的際遇也不一定全然不好
我一向個性獨立, 膽子大方向感又好
大學時曾經沒報備父母就偷買機票自己出國自助旅行
但我最想家的那一年, 就是研究所一年級
我的學校距離美國中部大城市芝加哥大概4hr車程
通常飛機抵達底特律或芝加哥後就得轉搭約15人座小螺旋槳飛機飛往學校所處城鎮
而這個城鎮基本上就是大學城, 附近沒甚麼購物中心, 只有簡單的生鮮超市
車子開一開就會遇到兩旁都是玉米田的景象
我的老闆是個年輕的助理教授
他因為博士是在日本念的, 所以似乎對亞洲人種特別有好感
我到了之後發現很多原本我們在電話中討論的都跟現實有出入
可能是學校座落在十分荒涼的地方
大家真的沒甚麼休閒娛樂
圖書館隨時去都是滿的
我第一次發現也有用功愛念書的美國人
該校也不虧是排名前面的名校
學生素質是我遇過最厲害的
我老闆不希望我在實驗室念書
他覺得要念書要等該做的工作都做完才可以
我除了上課之外就是在實驗室, 回到家後才能看書
我超混的大學生活立馬得到報應
老師上課進度超快我有八成的東西不懂
課本只是參考用書籍, 一堂課下來有近100頁的paper要念
而我念書時間又比別人少
唯一沒遇到太多困難的是語言方面
或者是我已經焦頭爛額每個禮拜都要做書面和口頭上台報告實驗進度
語言上的適應期我完全不記得有經歷過
老實說我這輩子最用功被逼最緊的日子就是那一年
但, 這一年徹底改變了我原本做事只做80分的個性
其實我的個性當中有一小部份很不認輸
但可能覺得再怎麼做都贏不了阿寄 (其實我也喜歡在阿寄的羽翼下當個小小崇拜者)
我一直沒有正視自己的潛能, 反而樂於當個凡事都只求中上的人
但那一年, 因為我老闆的嚴格, 加上之前的經驗讓我以為美國人念書都很遜
來到一個強敵環伺的環境
突然挑動起我內在性格的不認輸
我開始每堂課都坐最前面, 錄音筆更是隨身攜帶
再也不一面聽音樂一面念書
我的成績變得非常非常好, 應該是我從小到大學業成績的巔峰
每個授課老師都很喜歡跟我聊天問我一些實驗的想法
以往我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夠資格被重視或與眾不同
但那一年我發現只要努力付出, 我也是可以獨當一面
能夠在我所投入的事情上面得到肯定
我和我的指導教授原本處得還可以
當然我很快就發現他把我當廉價勞工
其他同實驗室的其他指導教授學生都在唸書準備期中或期末考時
只有我和另一位苦命的同學(under相同教授)還忙進忙出馬不停蹄趕實驗數據
我們最大的衝突點發生在感恩節那附近
前一天周末我到實驗室工作了一整天
隔天學校放假, 同實驗室的另外一名學生跟我說那天不必來
我還是要收數據所以接近中午時還是去了一趟
沒想到我老闆馬上把我叫進辦公室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今天是學生不用上學, 你算是有領薪水的員工, 還是要來上班"
"你這個樣子讓我想到我之前在日本隔壁實驗室的一個學生"
"他在宿舍死了七天才被發現, 因為他都沒固定去實驗室"
當場我氣到講不出話來
(其實還有後面的故事, 但我怕寫不完以後有機會再說)
剛好那時我爸媽第一次到該校來找我
我媽自我離開台灣後因為想念我幾乎得了憂鬱症
我也第一次那麼想家, 看到他們一直掉眼淚
我爸因為從以前就嚮往自己能念美國名校
來了之後天天到學校觀光商店採購紀念品
我爸媽看到我每天忙碌的工作, 都覺得我被指導教授壓榨
加上我很不習慣那裏的天氣
每天出門都陰陰暗暗的, 實驗室又沒有窗戶, 等我下班回家天又已經黑了
有時會覺得自己好像在坐牢, 被關在完全沒有白天的監獄
以前從不覺得處在每天都有陽光的台灣有甚麼好
在那邊卻好渴望能見到陽光的身影
在考量所有因素後我決定轉學
其實轉學就等於重新申請學校
這次我決定直接申請加州的學校
我的成績跟研究成果都很不錯, 也直接飛到加州面試
很快的我就得到入學許可繼續在加州完成我第二年的學業
這一年就沒甚麼特別好說的
因為這間學校不算甚麼排名前面的名校
所以有點激不起我的鬥志
全拿A也沒甚麼好得意的
不過兩間學校我念的東西有些許差異
第一間我念的是微生物科系, 第二間念的是免疫學系
我本身是偏愛念免疫, 因為這個領域比較新
很多理論都還沒得到證實
所以不但要念的書比較少, 也可以天馬行空自己想出一套符合邏輯的理論
對我這種愛胡思亂想的懶人非常適合
其實在國外念研究所的兩年當中
我的個性改變了很多
從差不多的混日子小姐
變成愛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的典型處女座
我開始不能忍受自己做不好
如果過不了自己這關我寧可全部銷毀也不要拿出去
這也造就了我後來累歪歪的上班日子
以為我的學習生涯在拿到一個免疫學碩士後就從此告一段落嗎?
我本來也這麼想
沒想到, 在辭掉工作來到新竹後
一直遲遲未懷孕的我覺得太無聊
去報考了當地的一間科技法律研究所重溫當學生的日子
可惜日子只持續了一年半
若若出生後因為體重過輕, 氣管方面一直不太好
我本來將她託嬰自己白天去念書
但她小感冒不斷
終於後來病到去住院兩個禮拜
我看到老公的眼神就知道我應該不能再繼續當學生了
就這樣, 一年半的科法所算是我求學生涯裡最後的未完成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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